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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怀泽很少露出带有锋芒的一面,大多数时候,他在外人眼中皆是谦谦公子,温和有礼的。只是触及逆鳞,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大概是觉得他朽木不可雕也,韩逋没再多说旁的话,茶都未喝完便起身告辞。
人走茶凉,无人知晓他内心的煎熬。
自从裴筠庭被乌戈尔重伤清醒后,燕怀泽便没再见过她,一则愧疚,二则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她,面对燕怀瑾。
即便坏事做尽,却依旧不想在她心中留下不好的一面。
她会受伤,有一半原因是由他造成的,是他任由母妃和乌戈尔联手,若非如此
风铃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,那是某年裴筠庭送予他的生辰礼物。
物是人非事事休。
思及此,燕怀泽不禁长叹一口气,哪怕有几分意兴阑珊,也仍端出棋盘,企图以往常的方法寻求内心的平静
飞鸿杳霭天涯,日近黄昏,金黄和黛赭都纯净得毫无斑驳。
燕怀泽趴在桌上,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。无人前来打扰,故也无人叫醒他。
他动作极缓地坐起身,呆滞的凝视桌上只下到一半的棋盘,似乎尚未从那个美好的梦境中走出来。
他梦见自己在钟粹宫的梅树下睡得很熟,醒来睁眼时发现裴筠庭正撑着下巴,笑眯眯地望着他,面容甜美又憨态可掬。
只见她朱唇轻启,唤他阿泽哥哥,挽起他的手,央求他陪自己下棋,还信誓旦旦地说今天一定会赢,而燕怀泽笑着答应了。
然而才堪堪落下一子,眼前瞬间换了副景象。
彼时模样尚年幼的弟弟,正拉着燕怀泽的手,不停朝前奔跑,脸上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。
头顶是大片大片,难以形容和记忆的云朵,
他们一直未停下,少年的精力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,一大群侍候的宫人面露惶恐地追在身后,生怕两位金贵的皇子殿下出了什么闪失,唯独这两位殿下自己毫不顾忌。
直到跑上宫里最高的城楼上,一行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。
“我要做——大将军!”不过十岁左右的燕怀瑾,个子还未拔高,双手撑在阑干上,朝远处高呼,眉眼间满是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,“我要做她的盖世英雄——”
燕怀泽瞳孔骤然一缩。
当残梦从臂弯飞走时,泪也随之垂落。
回忆里旧时的场景疯了一般闪现在脑海中,挥之不去。
眼泪肆虐决堤,一颗一颗,掉进身下锦袍的花纹中,晕染出一小块痕迹。
淮临,阿裴,若我们还能再回到过去,该有多好。
故欹单枕梦中寻,梦又不成灯又烬。①
多年来隐忍不发的情绪在此时姗姗来迟。
为何人与人一定要走到这种地步呢,为何他们始终不能维持曾经的模样,一如母妃头上的白发,即便用再多的方法去挽回,皆无济于事,皆是徒劳罢了
日子如流水一般在眼前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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